晋鹿

超级混乱邪恶杂食。
怎么称呼都可以,别叫小鹿就好。

[双鬼] Tragedians(乔治勋爵的悲剧)

迷幻家庭矛盾文学预警
 我的主要目的是给各位老师大声打call

    
 “父亲去世了。”

李轩挂掉电话,迎着吴羽策疑惑的目光轻声陈述。

吴羽策倚着天台围栏,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指尖掐着根明灭的烟。突如其来的消息没能震摇他的表情,只让他疑惑地挑了挑眉,以默契示意李轩再说得更详细些。

“警方来的电话,要我们……去做笔录。”

“听起来不像是寿终正寝。”

“毒杀,秋水仙碱。”

“管我们什么事情,我都有将近十年没见过他了。”吴羽策冷笑着,弹下一点烟灰坠入夜晚,“能推辞吗?”

“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李轩从他身后覆上来,吮着他后颈上新添的红痕,“总要给个面子。”

“警方总不会没脑子到怀疑我们吧。”

“也许只是问问情况什么的。”

吴羽策点一点头,无声地承着两个人的重量,不紧不慢地吸一口烟,再袅袅呼吸出洁白的雾,消散在漫天灯火中。李轩只当他是默许与纵容,摸摸索索便探手进他的衬衫,在腰肢上暧昧地抚弄。刚经历过激烈的情事,吴羽策难得懒散,并不肯出言或是出手制止,只微微侧过头,甩一个过分锋锐的眼神来。

“老东西到底是养了咱们那么多年…虽说钱是一分不差地还回去了,但到底还得尽点职责。”李轩闷声地笑,箍住吴羽策的腰肢揉进怀里,叹息着蹭一蹭他短发的末梢,“放心,累不着你。”

吴羽策不答,只安静地由着他抱着。他们都很忙、太忙,在尘世间挣扎出足够自己存活的一片天地就已经耗尽气力,仅剩一点温情勉强燃烧,暖着心魄。

“去哪儿?”

许久之后,久到烟丝燃尽,被吴羽策丢到脚下踩灭。他在李轩怀中的狭小空间里转过身,带着冰爆薄荷味的气息环绕身周。

“回——回那个咱们一起长大的地方。”李轩克制着不去吻他,避免双双刷牙的残局。

那当然不是家。老实说只能勉强够格算个庇护所,承载着他们最青涩却又无助的岁月,一段活在他人眼色下的时光。

吴羽策曾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他们当初走得太决绝,一刀两断,钱权两清,付出的代价虽庞大,却是彻底斩断了风筝线。李轩无声地揽住他的腰肢,掌心暖暖熨着,递来些许温度。指纹锁还认识他,雕花木门缓慢而开,内里阳光遍洒的厅堂中确确实实坐着几个警察。只是氛围太温和,嫌疑人们陷在柔软的沙发与贵妃榻上,倒是几个来调查的刑警都一副诚惶诚恐、坐立不安的样子。

这不能怪他们。一边努力显得面色凝重极度严肃,誓要还这宅邸的前一任主人一个清白;一边又被要求平易近人不敢苛求,只怕惹火了别墅的女主人和小主人,给整个警局招来祸患。吴羽策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简直想笑,似是看到了遥远过去的影子,生出种时空错乱的荒诞幽默感。

“妈。”

李轩极熟稔地上前寒暄,笑眯眯地仿若真是久别未见的母子。

“妈。”

吴羽策跟在他身后,也仿着叫一声。

妇人也微笑起来,与本地报纸头条上常见的商务笑容分毫不差。也许是看过太多次,李轩并无情绪波动,只看着妇人巧笑倩兮地向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也坐下。

“这是你们的弟弟,”她介绍着旁边的男孩,“很久不见了吧?”

说是男孩,单论年岁也仅比吴羽策小上七岁,如今也早是二字头的人。很久不见倒是实话,毕竟领养而来的麻雀到了年纪就可以放出去觅食反哺家庭,而家生家养的金丝雀总要一直护在羽翼之下,一内一外自然被隔开。吴羽策五岁被收养,两年后就有了他,自此他和李轩的身份一落千丈——也算不上。

至多只是回归到了最初的地方而已。比起孤儿院要看着许多大人的颜色,留在家里至少只用看养父和养母的心情。虐打是有过的,责骂就更多一点,不过他们到底还是长大了。表面功夫做得极其漂亮,给两个养子报名的也是贵族学院、高等学府,只是施舍的也仅有学费,从来没管过他们怎么生活。小时候的吴羽策曾不解过,也曾努力过。只是愈走愈明白,愈走愈清醒,终于长成了冷心冷血的模样。李轩跟他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比他多会一样口蜜腹剑,真要剖开来看还是一块冰雕成的肺腑,只同吴羽策待在一处时自在,他人任谁也暖热不起来。

“这是您的…”有一名警官分辨不出情境的如履薄冰,试探着开口问询。

“是养子。”妇人极自然的回答。

李轩暗自丢给吴羽策一个眼神。接到的电话自称警方,他们也没有起疑。可如今这凭空而生的对话证明千里迢迢寻他俩回来的人并非这些呆头鹅,那么——是谁?要做些什么?。

“啊,啊。”警官很是尴尬地试图缓和气氛,“那我们接着聊聊。凶杀发生的那天…也就是四天前,两位在哪里?”

“不在省内,”李轩做了代言人,拉着吴羽策在沙发上坐下,“我和他在工作在外省,最近年底了比较忙,前几天都待在那边没回来。”

“呃…好的。”警官咬着笔杆,窸窸窣窣地记录下来,“请问二位有不在场证明吗?”

“我们那几天不是只窝在屋子里了。监控录像或者…你要人证的话,居民楼里的人都看到过我们下班。”

“我们会去收集整理这些资料的,”为首的一位警察做了总结,“那么,各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没什么了,谢谢您。”妇人开口,柔声道着虚假的谢意,“请您一定要找出毒害我丈夫的凶手啊。”

“一定,一定,”警官打着圆场,笑呵呵地倒推出门,“那我们就不叨扰您了…”

吴羽策凝望着他们的身影,自觉很是眼熟。在记忆中,似乎除了自己的养父养母以及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外,每个人都在跨越这扇门时点头哈腰。如果有特例,那大概只是他和李轩。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所谓正义不过是富人的哈巴狗儿,只要他们想,就时刻都愿意环绕在他们身旁,做全了脸面工作。他同李轩一起向养母请辞,也推去了共用晚餐的邀请,一同去那个他们睡惯了的卧房。

“对了,阿策。”女人腻腻地叫他,吴羽策回过头,见她袅袅婷婷地走来,塞给他一个精巧的礼盒,“你这几天就快生日了吧?妈妈给你准备了礼物,喜欢吗?”

吴羽策低头看那个盒子。抽象画上嵌着白色字体,画面正中是一头雄性麋鹿。

“谢谢妈,”他轻声回答,“很喜欢。”

“喜欢就好,”女人的指尖攀上了他的小臂,吐气如丝间言语魅惑,“晚上记得打开来看看。”

      

盒中是一瓶香水。吴羽策左右摆弄两下,在后颈上略略喷上一点,随手扔去床头柜上任其沉静矗立。液体像过分熟成的浓稠香槟,在床头灯下呈诡异而华美的暗金色。盖子是雕琢精细的鹿首,从鼻尖到鹿角栩栩如生,正安和地凝望着虚无。李轩扑着他,忙里偷闲地一瞥,吴羽策顺着他视线追过去,叹息一声,倦怠地倒在床上,由着对方把自己压住。

“鹿头代表悲剧——你知道么?”

李轩埋首在他颈窝,深深地嗅闻,以沉默作唯一的应答。

潘海利根,鹿头香水,乔治勋爵的悲剧——我怎么不知道。檀木香配琥珀,佐以零陵香豆,滑润馥郁得如同中世纪橡木桶中被遗忘多年的醇酒,于暗中醉人无形。

成功的男人又有隐秘的情人,坐拥整个世界后的背叛换来妻子无情的复仇。悲剧么?他早该有所预料。富有并非恣意妄为的资本,只可惜富人们从来都不会明白。也许是他们没见过贫穷。不知道从底层爬上来的狼有多么强大的执念与力量,负隅顽抗到足够毁灭整个世界。

他从吴羽策身上嗅到沉凝的木香,优雅至极,庄重至极,凑得极近才闻到一丝白兰地的妖异。这香水不衬吴羽策,他闷闷地想,这般粉饰、这般掩藏,根本就不配如此柔情地萦绕在他身上。

吴羽策疑惑于他的无动于衷,撑起一点身子看他。疑惑的眼神近乎诱惑,太单纯,太信任,李轩扣住他手腕压制完全,细密地吻他颈子,偶尔轻柔咬一咬又极快地放开。他们是缱绻惯了的,命运和环境将他们紧紧系在一处,活像缠绕而生的莲,不仔细看便要误以为是并蒂花。

李轩吻过他后便要嚼了他。吴羽策被掐着腰翻个身,懒散地趴好,等着他过来吃。也许是借景生情,也许只是四天没温存留恋,李轩兽似的狠,被吴羽策以牙还牙狠给了一脚才消停些。

注意点。吴羽策扭过头来瞪他。明天起不来床的话,有你好看。

噢。李轩把他抱紧了点,挺委屈似的,磨磨蹭蹭地撤出来,把吴羽策半扶半抱去浴室。鸳鸯浴是惯有的收场方式,吴羽策被理顺了擦干净了,在床上端端正正地捋成一个长条。

“母亲…她在暗示我们什么?”李轩掀开被子钻入,娴熟地点起根烟,随手把火星磕在床头柜的花瓶中,看着鹿头香水瓶眯起眼睛,“不,她在暗示你什么,阿策?”

暗示什么?吴羽策翻个身,指尖凉凉地搭在李轩颈后。鹿头的注视感尤其强烈,仿佛拘禁了一个活生生的灵魂,以清白的视角冷眼旁观着人世间的一切荒诞。乔治勋爵,养父,都有着一样精明而善妒的妻子,一样悲剧又可笑的结局。

这是威胁,也是诱惑,她这哪是暗示我啊,吴羽策郁郁地想,她是在告诫我啊。

小心你、提防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能放任你去找别的相好,要么勾住你,要么——杀了你。这女人自己做出心狠手辣的事,偏偏如此沾沾自喜,要教给她的每一位孩子。是,是我杀的,怎样?如何?

“是她做的。”吴羽策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加在茶水里的秋水仙碱,你觉得家里的其他人哪来的胆子和必要?”

李轩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而且乔治勋爵的悲剧…就是一个丈夫被自己的妻子杀害的悲剧。”

吴羽策继续补充。

李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之前听说父亲包养了个情妇,放在外面养得好好的。那时你便同我说,若是母亲发现了,就要出大事,我没料到你还真能预言。只是她何苦招来警察,又何苦把我们诓骗回来?”

“因为她不想承担罪名,她需要我们…被毁掉。”

她要找个替罪的羊,多荒诞搞笑,这屋子里都是她的孩子,只是有两个缺乏血缘羁绊,竟就这么被诓骗回来,选出一个来代她赴死。一举两得,一石二鸟,既死了自己勾不住的丈夫,又没了能竞争家产的野孩子,再划算不过的一笔买卖了,她当然算得清楚。

“我们已经签过字,自愿放弃继承权,”吴羽策盯着吊顶的暖光,“我没料到她会这样决绝。”

“他们一直是这样,”李轩的掌心落上来,替他遮去灯光,“一直…阿策,只有我爱你,你爱我。”

吴羽策疲劳至极,挣扎着蹭到他怀中,闭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当然,当然是只有你爱我,我爱你。她多精明,执掌着真正家族主权的女人,早明白世间一切的人生百态。你我眼神相接即爱意,肢体相触即深情,她当然早看出来。单独一个你、单独一个我,都算不上什么威胁,怕只怕你联手,祸害了她儿子的未来。

“哥。”他用鼻音软软地哼。

李轩怔楞一下,抬手轻柔过分地揽住爱人后脑。吴羽策极少这么叫他,少到掰着手指头就能计算清楚,着实罕见过分。

“她要我的配合,用你来顶罪,”吴羽策呢喃着,“你看不出来…你傻吗?”

李轩叹口气,把烟熄在烟灰缸中,俯身在他额头一吻。偷偷埋汰我,坏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揉一揉吴羽策的发旋,着实有点无奈。可我刚抽过烟,不合适以吻封缄,只好罚你好好睡一觉,一梦到天明了。

吴羽策却不肯老老实实地睡,手里紧紧攥着李轩的衣服,逼他金蝉脱壳才成功刷了牙。回来一看,美人已经自觉地缩成一小团,缺乏安全感一般又回到小时候的姿势。他眼睫如某种鸟类的尾羽,在轻悠悠地颤动,李轩钻进去逮住,毫不客气在他泪痣上一吻。

不会的。我们曾并肩走过那么多苦难,自然不会在她的阴谋前倒下——会没事的。

     

“妈妈找你。”

那个贵族阶级亲生的孩子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束新摘下的郁金香。他并不进入客房,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吴羽策,眼神令人发毛。

“找他一个吗?”

李轩从浴室晃悠出来,笑眯眯地盯着孩子。

“他一个。妈妈等在花房。”

“我会尽快。”吴羽策从被子里闷闷地说。

孩子点了点头,把门甩上。李轩把他从被子里拎出来,洗涮干净套上衣服。

“小心些。”他吻一吻吴羽策的唇角,“这个给你。”

某种凉滑的触感吻上吴羽策的左手无名指,缓慢游移到指根。他用余光一瞥,只看到隐秘晦涩的紫,想必是枚戒指上镶嵌的珠宝。他不太明白李轩搞哪一出,求婚对他们来说仅是个形式,对戒早就有的,只是不方便随身,照例一对摆在自家床头柜上。但吴羽策一向懒得问,不如说知道问了李轩也是白搭,只伸手再把戒指套牢些许。

“我会的。”他叹口气,任由李轩腻歪到足够。

阳光遍洒于天台的花房之中,在玻璃世界里蒸腾出暖热雾气。吴羽策骤一推门被熏得头晕,只看到女人朝他热络地招手,请他坐下。

“新戒指?”她以家常的口吻开始了寒暄,“是龙晶吧?紫色倒是挺罕见的,阿轩待你确实很上心。”

“是,”吴羽策略微调一调戒指的朝向,乖乖在丝绸坐垫上坐的端正,“我们相处的很好。”

“真好。阿策啊,妈妈本不想再打扰你的,”妇人为他斟上八分满的红茶,姿态过分优雅,“你和阿轩,能离开这里自己创立门户,我们都觉得很好,这才是男孩子应有的担当。”

“但您还是找了我们回来,”吴羽策望着茶水中的倒影。

“因为妈妈需要你们啊。这么紧要的关头——你最懂妈妈了,对不对?”妇人轻巧地笑起来,“能在老头子的水中下毒,毒药又是秋水仙碱…这样苛刻的条件,也只有阿轩符合了吧?”

“您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哎呀,这是没办法的事嘛。”她故作苦恼起来,少女般矫揉地点一点太阳穴,“老头子被那狐狸精给迷得神魂颠倒,家里的房子都快送出去了。我劝也不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挥霍无度嘛。放心,阿策,你只要帮妈妈说一句话…其他的证据和人证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只要你肯让阿轩帮我顶了这个罪,你以后就可以搬回来住,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以前的生活吗。吴羽策努力地发掘回忆。他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生都同李轩纠缠在一起,虽色调有别但主角相同,每次回忆起来总有种光怪陆离的错乱感。他似乎曾经享受过豪门的生活,被娇惯至极如同玫瑰,一举一动都带有贵族的矜持。

但后来梦碎了。父母不再宠爱他,曾经独有的房间也被扔进来一个李轩,从此人生的轨迹发生更改,势均力敌的两个灵魂得以碰撞。吴羽策有点想笑,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可惜奢侈时的他只有虚假的关怀,踏入贫乏后一旦尝过了被爱与爱人的滋味,便再也舍不得松手。最初离家的日子很是困难,他与李轩什么都做过,前台、接线员、服务生,蜷缩在下城区的蜗牛房子里,穿着超级市场打折的背心。但事情总归是逐渐好起来了,李轩去制药厂当了医药代表,吴羽策也顺利入行到会计师事务所,然后他们开始缓慢地还债,以求斩断与“家庭”的最后一丝联系。

“妈,”吴羽策轻声地回答,“不可能的,我爱他。”

“小孩子懂什么爱,”妇人有些恼了,却掩饰得极佳,“你和阿轩都是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有真情——妈妈给你找几个好女孩,又干净又漂亮,懂事持家,能帮你把一切都打理好。”

“像您这样吗,妈?”吴羽策打断了她,将红茶放在雕花茶几上,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不用了…我要走了。”

“你想去哪里呢?”妇人在他背后继续喋喋不休,“去到外省,你就以为自由了么?”

“你要做什么?”吴羽策懒得再用敬称。

“请那些人上来。”女性用纤指拈起银铃,对着管家轻柔地吩咐。

吴羽策冷眼旁观。他认识那些人,有的是邻居,有的是熟人,还有的仅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是他吗?”女人问,姿态如盘踞于礁石的塞壬,“好好看看。”

于是吴羽策知道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行程。知道了他和李轩是怎样避开一连串的摄像头,从乡间小路驱车而归,仔细谋划了杀戮的每一个细节。没有物证,但人证口供如此统一,总归也要作为重要的参考意见。

“明白了吗,阿策?”

妇人挥手让她的人证退开,语调极度地轻柔。

“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你们两个的房子里很快会出现买卖秋水仙碱的收银小票,留在警局的杯子上也可以出现你们的指纹。你现在只能选…是你,还是阿轩?”

“好好想想啊,阿策。”那极轻的声调如同吐信子的蛇,撩在吴羽策耳畔,“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深厚,毕竟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但是阿策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答应,我就只好去找阿轩了。阿轩比你要柔滑得多,也残忍得多——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羽策的背影僵了僵。

“你是知道阿轩的,对吧?你也知道他会答应的…我都看出来了,他可没那么爱你。妈妈先来找你,因为妈妈更喜欢你,妈妈心疼你啊,阿策。妈妈也知道全心全意为一个男人奉献是什么感觉——乖乖听妈妈的话,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咱们一家三口就出国去好好休个假,如何?”

“然后你会在国外找人杀了他?”

李轩迎面而来。

花房的气氛顿时直坠冰点,吴羽策抬手同他相拥。

“你也是这样骗父亲的吧…你一开始的计划也是把他骗出国,然后再把他杀掉。有国境线阻拦,自此天高水远你自可以逍遥。可惜父亲年事已高,不便行动,你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但你贪心不足,杀了一个老的还不够,居然想着把我们俩也卷进来一并毁掉,”李轩叹着,把吴羽策搂进怀里,“但你低估了我和阿策。”

“阿轩,”妇人叹一口气,指尖拈起已微冷的红茶,“唉,你还是这么活泼乐观。没关系,等到了警局,阿策自然会明白该说些什么的。”

仿佛是应和她的话语,暖房玻璃外有警笛长鸣,远远有蓝红色的光芒隐约闪烁。

“是吗?”李轩遥遥看着那条他和吴羽策无数次走过的路,叹了口气,牵起了吴羽策的手。

妇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们。

李轩笑一笑,把吴羽策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翻一面给她看。

“这是一枚…微型录音器。”

     

“香水给我。”

“不是吧,你还要带着这个?”李轩擦着头发,看着吴羽策在床上猫一样懒散地伸个懒腰。鹿头在床头柜上望着他们两个,眼眸沉凝而安和。

“带着呗,毕竟是母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吴羽策伸长指尖,将整个身体延展开,“五岁、六岁,和二十七岁,用心良苦啊。”

“你觉得妈…她,还能出来吗?”李轩承了他的意,把那瓶香水收进行李箱。

“肯定可以,她的钱足够做很多事情。”吴羽策撑起身子,“所以我们跑吧。”

就像我十八岁、你十九岁那年,我们冒着雨从老宅子中跑出来,用仅剩的私房钱买了车票,逃往天地的另一个角落。那时我们曾携手奔逃,虽然前路一片雾霭、又缺乏退路,却仍然那般执拗地要向自由的怀抱中投奔。

我只有你,你只有我,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也许我们始终不能摆脱这个如丝如缕的家庭,不能摆脱这泥沼般污秽迷茫的过往,但我们可以抗争,不管是跑抑或反将一军,总归只是要挣扎出自己的活路。

“好。”

李轩俯身来吻他。

“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吧。去玻利维亚好不好?”

“好啊,”吴羽策眼光盈盈,“如果可以的话…去开个花店吧。”

你掌柜,我就负责剪一剪花。情人节卖一卖玫瑰,圣诞节卖一卖槲寄生。钱不用太多,够我们活就好。所求不过是一段平和光阴逐渐消磨,与你相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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