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鹿

“靠。”

经纪人小小声的惊呼。

“跟李轩同居？你疯了？”

“突发情况，他死活不让我走——alpha就是麻烦。而且这不是没被拍到么。”吴羽策拉开车门坐进来，天色蒙蒙地未亮。他黑口罩拉到鼻梁，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幽魂一样拽上安全带，把座椅放倒，“妈的，一晚上都没睡好…人情还完了，以后我不接跟他有关的事和活。”

“…从今天以后？”

“嗯。”吴羽策极疲惫地哼出鼻音，“怎么了？”

“…刚给你接了个综艺，京台的，上头照顾过让你跟李轩双嘉宾，今天晚上还点名要你俩去见个导演吃个饭。”

吴羽策沉默良久。

“妈的。”

他磨着尖锐虎牙发出可怖声响，从喉咙里发出咒骂。

“那帮老东西就不怕我跟他打起来？”

“不不，你的专业素养和职业操守值得信赖。”经纪人见他发泄完，终于舍得打趣，“没什么的…就是一起过家家而已。”

“真能？”

“大概吧，”经纪人目光飘忽，打着方向盘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不会为难你的。”

 

“靠！”

经纪人揪着李轩的衣领大吼。

“你留吴羽策过夜？你疯了？”

“不是你找他来的么，过河拆桥把人家赶走不太好吧。而且他是冒雨来的——也没被拍到阿。”李轩淡定地把他手拍开，趿拉着拖鞋去冰箱里翻牛奶，“人家正主都不急，你急个屁。”

“万一被拍到，你俩就都完了！同性绯闻更不好压，他是个Omega的话还能造势捞一波人气，但吴羽策他妈跟你一样是Alpha！”

“对啊，他是个Alpha。”李轩想起什么似的，嗤嗤地笑，把衣领仔细整理好，“说吧，今天什么活儿？”

“有一个通告要赶，中午接了个采访，晚上要去见见导演，”见李轩立刻垮了脸，经纪人连忙补充，“是个综艺的导演，上头给你接的，吃吃玩玩就行。”

“综艺？”

半盒冰牛奶轻巧落在桌上，李轩拄着脸思考半晌。

“最近档期这么闲的吗…早知道我就该趁机去度个假。”

“喂喂，我可听着呢。”经纪人立即对这种消极怠工的行为加以警告，“上头也不愿意你自降身价，这回是京台正儿八经的综艺，没什么乱搞的事情，还专门给你搭了个伴儿。猜猜是谁？”

“无非那几个。”李轩懒懒地答，把空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黄少，新杰，文州——都不是？”

经纪人高深莫测地笑。

“猜到我就让你吃一个奶油小方。”

“啧。”李轩抓抓头发，“还有谁…那两个姑娘？”

“最后一次机会。”

“…田森？李亦辉？”

“都不对。”

“是吴羽策。”

 

有了预期，再次见面的难堪似乎被抹去了不少。

其实娱乐圈总共巴掌大的地儿，就算是赵飞燕也站不下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才是正常状态。只是吴羽策的身份太过敏感，那日休息室的偶然撞破似乎成了某种隐秘的联系，将omega的命运紧紧系在alpha的身上。

只要他一句话，自然有捕风捉影的记者嗅着味道来追查。近几年的体检报告单确实都被保密处理过，只怕分化初期那会儿的遗留备份。名字可以伪造，但如今信息化时代来临，身份信息已然成了不可替代的标识。性别歧视的观念根深蒂固，虽有法律作为基本权益的保障，可omega终究处于劣势。

他为什么不说？

吴羽策远远地凝视着李轩，隔着车窗的黑玻璃。李轩刚赶完通告，只来得及换身衣服，边肆意笑着边同工作人员插科打诨。娱乐圈中人来人往，提到李轩总免不得要发一张好人卡，什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呸。吴羽策暗自啐一声。

全是装的。Alpha生来顽劣，占有欲和征服欲强得不是一星半点，要想活成大众情人免不得两样：要么名门望族教养一流，要么是真他娘的能装。李轩，本职演员，被吴羽策毫不犹豫划归于后者。

“来，先垫一点。”

他的经纪人钻进车来，递过来一小块白面包。

“你酒量好，待会儿罩着点李轩。但还是注意，你发情期要到了，不要硬撑。”

“嗯，”吴羽策低头咬着面包，用鼻音哼一声，模模糊糊地说，“谢谢。”

“已经定下是你俩嘉宾了，导演只是想再实际看一看，”经纪人帮他整理着衣服，用塑料袋装好面包的包装纸，满意地最后打量打量他，“别太拼，走吧。”

早有人在酒店门口预备着迎接。接到李轩是第一拨，第二拨相关人员又在门口蹲吴羽策。几个小姑娘眼尖，看到他飒爽亮相，立刻凑上前去引导，带着大明星兜兜转转，从后门隐秘地绕到包厢里。

门被推开，乍然而起的声浪与烟酒气让吴羽策眼晕。但他早就习惯，撑着身子扬起微笑，在几个小姑娘的带领下大大方方地落座。

“您好，”他朝着主位的人伸出手，“王导——仰您盛名已久，这次能上您的综艺，还得感谢您的赏识啊。”

李轩坐在他斜对面，水晶吊灯太晃，但李轩眯着眼睛在笑，那副蛇一样的神情让他很不舒服。推杯换盏间确实喝了不少，李轩撑了两轮，后面便直接告饶，红的白的一律不接，任由经纪人上来打圆场说他酒精过敏。

“你替他喝？”

那边导演组俨然是嗨过了头，已经红着脸摇晃着身子，一副半醉半醒的样子。综艺有什么可谈的，一方提供场地和剧本，另一方提供真人，观众想看的就是明星们的私密，想看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做一些凡尘间的事。京台执掌的综艺不多，也不喜欢粗野的乱斗撕打，这一档是邀请明星们做客乡间别墅，只为了观察他们的日常生活。

看别的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吴羽策不懂。但他明白为什么这一期会找上他们俩。虚空双鬼，关系扑朔迷离，不知道好也不知道不好，多少人都想解开心头疑惑。这或许正是王导的卖点吧，找一些或仇人或友人，或亲人或爱人，把明星们的情感情绪大咧咧地摆出来当做商品，摆给观众们看。

“你不够格。”

导演指着李轩的经纪人，话里已有冒犯的意思。不过京台御用导演倒真有这个底气，再加上正逢酒酣，倒也真没办法去计较。

他偷眼去瞄李轩。

李轩似是真的醉了，一双桃花眼里已经看不清神色，只泠泠泛着水光。他倒是不脸红，只迷茫，任谁都能从那一堆五官组合的表情中看出他已经魂飞天外。自家的经纪人在打眼色，吴羽策不想理，只是不得不理。

“我代他喝，”他拈起一只小巧酒杯，微微摇晃便漾起微黄的酒液，被灯光折射成迷乱颜色，“都是要合作的人，王导不介意吧？”

王导于是咧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那场拼酒吴羽策已记不清楚，场面话和奉承话来回地说，酒液来回地倒进杯中和倒入口中，唯一不争的事实是他确实很能喝。

“谢谢谢谢，”李轩的经纪人一连四个谢字，双手合十鞠躬几乎一百八十度，差只差给吴羽策磕个响的，“我们轩哥儿就这个真不行，这次实在大恩不再言谢！”

“算了，”吴羽策揉一揉太阳穴，觉得血管涨涨地跳着痛，“他醒了跟他说一声…让他不要再靠近我。有合作的活儿我以后都会推掉的，可以的话，就尽量——别再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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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考前更文可以攒人品…

我只想六级上六百qwq给个机会吧